绿野

 18.断章

李云睿亲人半点都不温柔，和她病恹恹的身体并不相近。

林若甫没有什么情动，只是觉得她亲够了，就将她拉出水面。

李云睿的帽子在水里不知所踪，簪子也不见了。梳好的发髻散下来，贴在背后和脸颊两侧，湿漉漉的。不停滴着水，还沾着几片枯叶。

古时，女子女扮男装散下头发，其实没有多少人能看出来。

桥底有些昏暗，最显目的是波光粼粼的湖水。

那时那个酒鬼没有看出来，岸上看热闹的人也没有看出来，只看见了那两件男子的衣袍，以为是失足落水。见没有人死，又扭过头，看着灯会。

眼里被水泡得酸痛，李云睿揉着眼好一会，能视物了，感受到脸颊上的凌乱，便用手指细细顺着头发。

她喜欢漂漂亮亮的，一个姑娘怎么也不愿意在心上人面前蓬头垢面。

将面颊的碎发头发乖顺地顺在耳后，指尖掠过后颈时，她松了松自己的领口，忽而侧过头，对着他道：“好看吗？”

眼里有水色，她微微前倾着头，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。

林若甫有一个怪癖，他喜爱女人的后颈。他开心时，抱着李云睿道“让我亲一下。”总是拉开她的领子，亲在她的后颈。

林若甫衣裳还是很整齐，除了有些湿。他望了几瞬，点头道，“好看。”

李云睿笑出来，“我亲得也好吗？”

仿佛是一个求夸奖的孩童。

于是，他也点头。

李云睿眼睛弯起来，心情像是春日天上懒洋洋飘过的云，她欲上前抱抱他，林若甫却忽而笑了笑。

他笑得不是很冷，是轻笑。

李云珵是一个温柔的人，总是带着笑意。李云睿更爱惹他生气，看他发怒的样子。对于林若甫，她却爱看他笑的样子。

“你有没有什么感觉？”他抬眼望着她问，那眼睛很深沉，仿佛是什么很正经的事。

“什么？”她奇道。莫不是很舒爽的感觉？

林若甫慢慢道：“那个话本里，男女是在夏日坠河，你记得今天是几月吗？”

不多的字句，愣愣的少女一点点理解着。半瞬，原还妍丽的面容蓦然皱起来。

要抱住他的手也收回来，紧紧抱住自己。

*

湖水彻骨的冷此时才汹涌袭来，是能将人冻得麻木的。

李云睿做事从来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死。她有许多喜爱的事。她喜欢男女情事，喜欢吃冷冰冰浇了蜜糖的酥山。但她的身体并不合适。

男女情爱被认为禁忌，会怀孕。她不在乎怀孕，但公主不允许做有辱皇室之事。酥山对女子身体不好，月事之时吃一口就痛得麻木。

身躯仿佛本来就是一个牢笼。

所以她做事从来不会思虑身体的感受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，是不可以阻止她做一切想做的事的。冬日腹部最痛得时候，她仍是一勺一勺吃着冷食，一边哭一边吃。

痛得昏死过去，也要吻到他。